齐齐七七七

抖M属性。偶尔会弄点东西。

鸳鸯 九

  承蒙姑娘们看得起。就恬不知耻的打个TAG了。

  CP 王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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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夜里在西餐厅里吃过晚饭,王杰希送唐柔回家。北平城里除了城郊还是旧式的胡同巷子,其余地区都通了路灯。一簇簇的香樟松树底下汽车开着车灯不远不近的跟着,引擎呜呜咽咽像是迷途的小兽。

  她近日连看了两场戏,又见了些幼时的朋友说了不少话,兴致正高昂。学了好两年音乐的女学生,说起杨师傅那把老胡琴的音色来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意思:“王老板的戏真是好戏。不比外面的歌剧差。”

  “哦?”

  “真声假气,音律优美,如珠如玉。”她有些费劲的蹙了蹙眉,抬眼望向他,“嗓子也好。大珠小珠落玉盘。”

  自大革命以来,各大城市陆续的办了女学,小学,取代了原本的族学,私塾。解放女性运动兴起的时候,北平城里略有些身份的都争相送女孩儿念书深造。旧式的文言也渐渐叫白话取代,新诗旧诗派系之争更是从来就不曾停过。他离家的时候城里留洋的女学生还不多,即便革了命,女孩子们念毕了书也总是“老大嫁作商人妇”,因此如她父母一般豪气大胆送女出洋的,实属少见。想到这里王英有些想笑,又笑不出来。垂眸长舒了一口气,“浔阳江头夜送客,枫叶荻花秋瑟瑟。”

  月色如水,知了吵个不停。石板街时不时有骑着自行车一溜而过的学生。王府井那片远远儿的就能闻见油泼辣子的凉皮香,和着走街串巷山楂水的叫卖声。摊子是个老陕西摆的,卖了三辈子凉皮,从前打仗时走了儿子和媳妇儿,只剩了老爷子一个。

  他忽然问:“去过江西没有?”

  唐柔愣了愣:“没有。”

  王英脚步一顿,正巧投在一片树影儿里,久久的没有说话。仿佛在做什么及其重大的决定。唐柔垂头看着自己的皮鞋,又摆弄了一会儿袖口。两个人安静而舒适的在夜色中各自沉默。半晌,他倾身去执她的手,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却到底没有躲。

  少年的西装不曾系扣,任风灌了个满怀,“远没到秋天呢。“


  知道小姐下午与王公子有约,宅邸门房特地给他们留了门。唐家教育开明,女孩儿九十点钟回来也不算什么大事,只不许不通电话就外宿。一回生二回熟,门房的老李也算认得了王杰希的车,远远看见车灯就迎出来了:“小姐回来了?”

  今夜月色正好,唐柔提着皮包回身:“今日不是周末,我爸爸想来也还没有睡,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回去?”

  王英闻言理了理乱了的头发,又整了整衣襟:“好。”

  唐书森从上海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,国际局势紧张,商会事务日渐繁杂。关内关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,多少张嘴巴等着他,每日总要忙到深夜才能歇下。原本王英回国时就该见一见的,却总没寻着合适的场合,趁着小辈们往来才得他拜见一二。

  唐太太得知王杰希来,一早请人去了书房。又因夏天炎热,夜间饮咖啡也不合时宜,另叫人沏了一壶白毫银针来。王英累了一整天,早上出门时文丝不乱的头发散了些下来,此刻虽西服笔挺,品茶时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不少放松柔和的神色。唐太太笑道:“你们年轻人爱吃西餐,我们却恐肉食油腻。这茶叫人沏淡了,喝着舒服。”

  对这位太太倒不见王英打起精神来敷衍,仿佛天生格外亲厚些,搁下茶碗笑得眯了眼睛:“谢太太心疼。”语罢又侧过头去望了望唐柔,“以后约唐小姐出门,是当吃些清淡落胃的。”

  唐柔垂着眼睛,心直口快起来:“妈妈是心疼你,不是问……”

“怎么我还没来,你们就先说上了?”说话间唐书森穿了件棉布的衬衣进了客厅,领带马甲都没有。他留洋出身,穿衣打扮总是十分讲究,此刻却仿佛闲话家常似的笑吟吟的来了。王杰希即刻起身:“唐先生。”

  唐书森摆了摆手,十分惬意的也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口:“恩,白毫银针。消暑。”

  唐太太嗔怪道:“还有客人呢,你怎么这么就出来了?”

  唐书森看了看唐柔,又看了看王英,“这时候出来,不过陪他们说两句闲话,我哪里是什么老古板不成?”

  话说到这里王杰希难得的讪起来,“是英唐突。想来唐先生身兼要职,商会上下杂务繁忙,这个时间还来叨扰,是做晚辈的冒失了。”

  唐书森没直接回他的话,只转了话头问唐柔,“玉劲,今日看了什么戏?”唐柔眼皮子一跳。家里教育开明,虽取了字却几乎不曾用过。父亲往常或叫柔儿或呼Rose,极少称她的字,不由汗毛一竖,鬼使神差的答曰:“王老板的白蛇传。”

 “那是难得的好戏啊。”唐书森一拍大腿,“你从前不爱听戏的,不是说下午去看电影的么?”城里长辈将电影也称作戏,唐柔一紧张,脑子里尽是王木兰咿咿呀呀的婉转唱段,倒将下午的电影忘了个干净。

  “也看了电影,看完了又去了戏楼。”

  王杰希瞧出她有两分异样,以为他们父女是为自己置了气,踌躇着要开口告辞。没想唐书森叹道:“断桥一遇,生死情孽。现在少唱这样的戏了,坤角也少,也就那位王老板唱的有几分味道。”

  银针泡得开了,有些舒展在杯壁上,王杰希笑了笑:“说起来今日赶巧,戏楼里遇上了象之,一同听了半折。”

  “白家的那个孩子?”唐书森也笑起来,“他今日没去教书?”

  “爸爸,大学早就放暑假了。”唐柔忍不住嗔了父亲一眼。多少人巴望着不得一见的唐先生不由失笑,“是是,爸爸记岔了。先生回重庆前他还来领过补贴单子,爸爸混忘了。”

  “不说了不说了。”提及重庆二字一屋子的人都屏息凝神起来,唐书森知道他们不自在,笑着起身要走,“你们聊吧。”

  “伯父慢走。”

  唐书森脚步一顿。他是黄埔的学生,那便是先生的学生。若论纲常,比先生和王英的父亲王将军都要矮一些,自是当不起他这一声伯父的。当年党国元老中,够格得王将军称一声兄长的,也不过寥寥数人。按唐家一贯的行事作风,必定要撇清这个干系才好,此刻他却仿佛默然受了,回身望了一眼座上的女儿便走了。

  重庆的电报已然压在了书房的案桌上,仰光到北平,纵穿中国。如何过云贵那一关,又如何过闽粤那一关,算计重重艰难险阻啊。

  “东北打个不休,广州又闹经改。”白毫银针的香气缭绕,唐书森喃喃叹起来,回头望了望端着茶盘立在门口的唐柔,“这世道,乱啊。”

  “你若真能遇上一个风雨同舟的,爸爸便安心了。”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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